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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1章 掌心的眼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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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就保佑我的寶寶,可以擺脫身體裏的化齡符吧。”我的頭被他狠狠的摁住了,就跟被人強迫的認錯一樣。

沒想到這個家夥,看起來斯斯文文的,卻是那樣的暴力。

這人就跟神一樣高高在上的說著,“小七,你的願望實現了。”

壓著我腦袋的手輕輕的松開,我緩緩的擡頭之際,就見到一只帶著白光的手伸入我的小腹溫笑道:“別眨眼。”

“你……你的手……”我看著他的手眼睛都睜大了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。

緩緩的他的手便從我的小腹中抽離出來,指尖夾著一張黃色的符箓,手臂上還沾了不少紅色和透明交加的粘液。

取出符箓的一瞬間,那張濕漉漉的符箓上紅色的咒文還在發光。

看起來是在他的手中蠢蠢欲動,他的唇角微微一揚,便將這張符箓燃燒的幹幹凈凈,“老東西,死了還在作怪。”

我雖然不清楚他口中說的老東西是誰,但是應該是唐門的人。

這化齡符必須由唐門中人的血,才可以畫得出來,換了是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畫出這樣的符箓來。

腹中的寶寶慢慢的便恢覆了氣息,雖然還沒有蘇醒過來,但是情況在慢慢的一點點的好轉起來。

“謝謝……你。”我楞楞的看了一眼他臟兮兮的手,以為他會去洗手間洗手。

沒想到他的手指頭輕輕動了動,就有一股藍色的火焰將他的手全部覆蓋,火焰將他手上的東西清洗了幹凈。

他笑了笑,“謝我什麽?”

“謝你救了我的寶寶。”我認真地看著他。

他卻捏住了我的下巴,笑得是那般的暧昧多情,“不,他是我的寶寶,麟兒是我的……”

是他的,就他的吧。

總之我對他心懷感激,他摁住我的肩膀讓我坐在了椅子上,“最後一個願望許完,就是可以吹蠟燭了呢。”

“我……我希望你不要離開我們,不要出任何事。”我雙手合十虔誠的閉上了眼睛,然後用力的往蛋糕的蠟燭上一吹。

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,突然發現他已經不在了。

面對一桌子的美味佳肴,幾天沒吃飯了,竟然是一點胃口都沒有。恍惚之間就坐在了椅子上,腦子裏緩慢流淌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。

蘇醒過來的那一刻,我的雙目就被貼上了鮫人族眼睛上才會長的薄膜。這層薄膜並不會讓我真的眼瞎,只會讓我暫時看不見東西。

當然鮫人的眼睛和人眼的構造本身就不同,所以鮫人能看見,我們卻看不見。

而且肚子裏的孩子,也被下了化齡符。

這說明什麽?

說明我睡著的這段時間,根本就不是一個晚上,應該是很長一段時間。白帽子跟我說今天是我的生日,算算蘇芒的生日,距離現在早就過了。

只是那時候失去了淩翊,生日過不過早都無所謂了。

我記得唐穎小的聲音,仔細的去計算,想來我這一覺得睡了一個多星期呢。摸了摸小腹,寶寶在沈睡中似乎伸展了一下小小身體,他在緩慢的恢覆著。

化齡符依舊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傷害,也許會讓他沒有辦法和同齡孩子一樣長的特別高。這張符箓可真是夠狠的,一箭雙雕。

既不會違背和宋晴的諾言殺死我,又讓我的寶寶失去生命。

我、松子和宋晴都到了時間坐標,唯獨沒有見到唐俊,說明當時他們一定是遭遇了伏擊一類的事情。

“周幽王”早就未雨綢繆,提前來這裏建立坐標。

為的是關鍵時刻,能把我保護在裏面。

想通了整件事情,那種手指頭在桌面上敲了幾下,失魂落魄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。想想看紫幽發現我不在他的陷阱裏,一定會發了瘋一樣的滿世界找我吧?

也許殺死紫幽,全部的事情就將塵埃落定了。

想到了這裏,我索性就拿起了桌面上的筷子,默默的吃著桌子上的菜。也不知道這些菜是誰做的,都很好吃。

吃完了以後,我就意識到,這裏面放了安眠藥。

因為劑量有點大,居然是毫無征兆的就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,連爬到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我真是對“周幽王”有些無奈啊,安眠藥吃多的,對肚子裏的抱寶寶不好的……

心懷這個念頭,不知不覺就睡下了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腦子逐漸逐漸的就清醒過來。

下意識的就是擡起僵硬的脖子,睜開眼睛,桌上的菜早就已經消失了。只有那支插著拉住的蛋糕還在,窗戶上突然有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閃過。

因為上面貼了卡通貼紙,所以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。

然後耳邊就響起了一聲幸災樂禍的,捏著嗓子一般的怪笑。這笑容笑得人是毛骨悚然的,我都想不通,為什麽在他安排的坐標裏,會有這樣古怪的聲音。

是窗外傳來的嗎?

我身上是一張符也沒有,更沒有北鬥玄魚護體。

肚子裏該死的蟲子,因為消耗過度,還在一直沈睡著。

眼下正是毫無保障的時候,眼看著窗外那個黑影又轉回來了,用手輕輕的還敲了敲窗戶,似乎是在試探裏面有沒有人。

心臟猛的一縮,我手腳都是冰涼的。

緊張的凝視了一會兒窗外的黑影,他居然是把窗戶給戳出了一個裂痕來。手指頭還在一下一下繼續的敲著,好像是要在窗口鑿出一個洞來。

我退後了半步,十根手指頭全都握成了拳頭。

外頭這東西要是進來的話,那我可是除了斷魂刀以外,沒有任何防身的東西。可斷魂刀是近戰用的玩意,我身懷六甲,根本就不適合和人戰鬥。

眸光瞅準了桌面上的蛋糕,我輕輕的在上面粘了一層奶油。

快速的就在趴在地上,在地上畫了一張符箓,這是一張天雷地火甲胄符。雖然是用奶油畫的,但是多少還有點用處。

轉身又在自己的腳下,加了一張隱身符。

整個人就好像獵豹一樣,雙膝跪在地面上,雙手接觸到畫出的符箓,低聲的一字一句的念著催動符箓的真言。

就在真言念完的一瞬間,窗戶上居然被捅了一個橄欖大小的眼兒。

一只手掌的掌心出現在了窗戶的小洞後面,一開始覺得有些奇怪,冷不防那只手掌心忽然就裂開的,裂開的縫隙裏多了一顆圓滾滾的眼球。

眼球在那只掌心上轉了幾圈,好似在監視著房間。

就聽外面傳來了悉悉率率的討論聲,不過都太模糊了,我一個字也聽不清。但是我不敢仔細去聽,像幽都之地,也有鬼魂竊竊私語。

其實那些聲音沒有任何意義,人如果仔細去聽,魂魄就會被帶走。

莫聽鬼說話,這是起碼的道理。

我趴在原地屏住了呼吸,生怕被那顆古怪的眼球察覺了。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後面有眼球偷窺的玻璃窗上的洞,居然自己就愈合了。

這裏是時間坐標,所有的時間規則,全都是打亂的。

我到現在都沒有摸清楚,在時間坐標裏,到底有多少種不同的規則。至少紫幽這一次為我而開的坐標,就有很多我從未見過的新規則。

這是一個完全不同於我們世界的地方,所有的一切都是令人陌生和恐懼的。

身上早就出了汗液,這麽趴著身體都變得僵硬了。

可是好一會兒,我都不敢輕舉妄動,因為那個詭異的幸災樂禍的笑聲還在。不過,細細聽來的時候,卻發現有些不對了。

那聲音好像離我很近,就在附近一樣。

人長了一對招子,對於聽覺上許多細微之處,就變得減弱了。眼下我能看見動了,辨別聲音方向的能力居然變弱了。

好在只是恢覆光明一會兒,耳朵在雙目進入黑暗中。

又變的靈敏起來,立刻就找到了聲源的所在,竟然是在一堆氣球當中。那些氣球非常的好看,五顏六色色彩繽紛的。

有黑白相間的奶牛,還有喜洋洋和灰太狼什麽的。

都是現在比較流行的,孩子喜歡的樣子,倒像是給我的寶寶準備的。不像是給我這個,早就對卡通人物不感冒的承認準備的。

我做事早就沒有從前那麽莽撞了,過去我肯定隨便就撥開氣球去看。

但現在我現在臨近氣球的位置用奶油畫了一個防禦性的符箓,而且以我的能力能瞬間啟動這個符箓保護我和寶寶。

隨手就拿了一張小木頭椅子,撥開了那些氣球。

氣球很輕隨意就彈開了,底下居然是一架黑白電視機,一個畫著小醜裝的人在電視機的畫面裏表演節目。

一會兒踩著單車,一會兒玩著高空拋物,還有紙牌什麽的把戲。

看起來年代應該比較久遠了,電視機是那種老舊的硬殼,和現在的液晶顯示屏簡直就是兩碼子事。

小醜的表情,也是偏默劇形式。

只是在笑起來的時候,會發出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古怪的笑聲,就好像地獄來的惡鬼一樣。不過在西方人眼中,小醜就是惡魔的代表。

撲克牌裏的大鬼,就是小醜。

它是邪惡和恐怖的象征,所以人們才會拿來娛樂,消除自身的恐懼。

不過我是東方人,對小醜的存在並不覺得害怕,反而還大著膽子看起來。他的眼神有些變得有些邪佞,動作嫻熟之餘,忽然他停止了表演。

整個半個身子出現在電視機中央,做了個大特寫。

忽然之間,我就覺得這張畫了濃妝的臉,怎麽隱約間那樣的眼熟呢,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。

他塗畫成星星形狀的眼睛裏眸光微冷,塗了誇張的唇彩的嘴角邪異的上翹了,“你以為我和鬼王一樣廢物嗎?這裏是我的地盤,你無論躲到哪裏,我都能找到你呢。”

這張臉我雖然熟悉,但並不能完全說我見過,但聽聲音是紫幽的。

紫幽的那張臉具有一定的特殊能力,任何人見到都能看見他的五官,但是腦子裏是記不住他完整的長相的。

眼下如此清晰的以小醜的形式,出現在電視頻道裏面。

他還扮演成醜陋的馬戲團裏表演戲法的小醜,怎麽看紫幽這種自矜身份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,這個明顯就只是幻覺。

我揉了揉眼睛,發現的確小醜除了眼睛有些熟悉之外,沒有任何地方像紫幽的。

他臃腫而且身材短小,動作滑稽可笑。

這只是一個馬戲團的資料片而已,紫幽只是借此來威脅人,他其實並不知道我的確切位置。當初鬼帝也是通過無線電臺轉播了她的聲音,還不是一樣找不到我和唐俊。

盯著電視上的畫面看了一會兒,小醜旁邊走來一個小男孩,他臉色慘白慘白的。

在這種黑白色電視機裏面,也顯得是那樣的憔悴,“你現在一定很想關掉電視機吧?可是你關掉電視機,還是會被我們找到的哦……讓我們來玩丟人頭的游戲吧。”

丟人頭?

突然,小醜手中扔球雜技中,那些圓形的求忽然就變成碩大的人頭。

那些人頭血淋淋的,脖子的斷口處鮮血橫流,眼睛也是睜著。

說來也奇怪,那樣大的人頭,在他的手中就跟扔乒乓球一樣的輕松自然,操作起來更感覺不到任何困難的存在。

一開始人頭還是僵硬的,慢慢的就有了面部表情。

它們跟著小醜的手旋轉著,還唱著古怪的英文歌,仔細聽聽歌詞的大意,“你是逃不了的蠢女人,你和你的孩子都將被地獄之火焚燒。違抗領主大人的命令,將會失去所有。你正在死亡的道路上,我們忠心的祝福你,希望和你在地獄團聚……”

我英語其實不是很好,可是這些歌曲的內容,聽到耳朵裏居然能自動的翻譯成中文。我已經沒法判斷是我英文水平提高了,還是這首歌本身就存在什麽古怪在裏面。

這些頭因為是黑白的,畫面也不清晰,一開始看不出什麽端倪。

可是細細一看,有一顆頭顱怎麽看都是個老年人,而且還有點點的眼熟。我鬼使神差的趴下了身子,和地上的那臺黑白色的電視機保持了水平的位置。

天哪,電視中的那個老人是米婆。

還有一顆頭的模樣,我看的清清楚楚,是劉大能。

這個小醜手裏把玩的總共有五顆頭顱,五顆頭應該都是我所熟悉的,而且永遠的離開我身邊的人。

還有三顆頭因為轉的太快,我沒有看清楚。

但我特意去找有沒有長頭發,臉蛋特別清秀的少女,我想知道松子在不在裏面。她此時此刻是否活的安好,細細一看,還真有。

可是卻是比較粗糙的麻花辮子,臉上還有點點小雀斑。

我松了口氣,心情卻更加沈重,那是小紅的頭顱。

剩下的兩顆我還沒認出身份的頭,我已經沒有力氣去辨別,更不想知道他們是誰。這是紫幽的心理戰術,他是想在心理上擊垮我,我是沒有那麽容易上當的。

隨手關掉了電視機,我爬上床,用被子裹住自己有些發楞身體,縮在了床頭休息。

一個人在時間坐標裏呆著是很無聊的,而且窗外總有人影在搖搖晃晃。沒事就喜歡悄悄窗子,我甚至都不敢輕易的進入睡眠。

因為我害怕窗戶在被人戳破,就被窺探進來的人看見。

都不知道在床上躺了有多久了,耳邊有響起了小醜在電視機裏陰冷直笑的聲音。用腳趾頭想都知道,是電視機自動開機了。

我走下床鋪,本來想關掉電視機的。

“你想關電視吧?關掉又怎麽樣呢……”小醜正在送給那個臉色蒼白的小男孩氣球,並沒有說任何話。

可是電視裏還是發出了古怪的聲音,那個聲音陰陽怪氣的,“我……已經找到你了,房間裏有蛋糕。唔,還有精美的食物,氣球……”

他……

他竟然能從電視機裏,看到這間房間。

我深吸一口氣,調整了呼吸,直接就把電視給關上了。他所看到的不一定是我這裏,沒那麽快被發現的,否則白帽子也不會把我藏在這裏。

用氣球將電視機給埋住了,又把插頭拔出來,用斷魂刀直接就把插頭線給絞了。雖然我知道時間坐標裏的東西,不管怎麽破壞。

到了一定的時間還會重新出現,但是不知道為什麽,偏偏是這樣做內心才有了幾分安全感。

我松了一口氣,坐回到床上。

眼下沒有手機,也沒有任何的其他娛樂的東西,只有滿屋子的氣球。還有一些沒有拆開來的禮物,不過……

我現在身心疲憊,根本沒有拆開它們的心思。

“真是愚蠢,你以為用氣球遮住電視機,就能逃過一劫了嗎?你的孩子絕對不能生下來……”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,還是那麽的陰森森的,好似冷氣吹進了心裏。

我卻一動都沒有動一下,坐在柔軟的床墊上,安靜的思考著。

第一如果我被紫地瓜發現了,那麽他應該會找上門來,把我直接抓出去。這樣的辦法最簡單粗暴,迂回的來,根本不是他的作風。

他向來是以最雷厲風行的辦法,來做所有的事情。

那麽我看見的這一切又是什麽呢?

也許是幻覺也說不定,包括窗戶被敲出一個洞,也可能是幻覺。可是到底是什麽東西,讓人產生了幻覺。

是白帽子給我留的飯菜嗎?

絕不會!他不會害我。

那就是別的什麽東西了,一個我暫時沒有想到的的東西。也許這件東西,還跟窗外的敲打聲,有一定的聯系。

我看著桌面上重新出現的美味佳肴,猶豫了一下,才坐下吃飯。雖然裏面有特殊的藥物,導致人昏睡。

可是在這裏只有這些吃的,不吃就會餓死。

我在小醜的表演時觀眾的喝彩聲,還有小醜陰冷笑意的聲音中,淡淡定定的把飯都吃完了。

眼睛雖然有些發沈,我不過我想著要不要來點飯後甜點。

又補了一湯勺的蛋糕,奇怪的事發生了。

蛋糕進入嘴裏,電視機裏面的聲音不見了,就連窗外古怪的黑影,以及悉悉率率的聊天聲也沒有了。

整個人更沒有了困意,原來蛋糕才是破除幻覺的解藥。

他……

他怎麽沒有告訴我一聲呢?

我默默地想著,坐上了房間裏的秋千,讓身子輕輕的來回蕩著。又隨手抓了一只禮物盒,想打開來看一看。

不知道為什麽,禮物盒變得特別沈重。

盒底滲透著血液,血液沿著紙質的銜接的邊緣一滴一滴的漏下來。

我看著這個禮物盒,心跳猛然就加快了,心裏實在摸不清楚現在遇到的到底是不是幻覺了。

按照重量,以我的解剖經驗,應該是顆人頭。

拆開了禮物盒,看看裏面,果不其然。

裏面安放著一顆新鮮的頭顱,我看著頭顱的頂部的時候已經沒有勇氣把它抱出來了,看發型有點像我養父的發型。

為什麽?

為什麽白帽子要送我這麽可怕的禮物,難道我的養父和養母在我昏睡那段時間,也被紫幽的人殺害了嗎?

那個盒子我很想努力丟開,可是它在我的懷裏卻是那樣的沈重,沈重到我無法將它輕易放開。

腦子裏一片空白,就是呆呆的看著那顆頭顱。

緩緩的上空好似有什麽液體滴下來,冰涼涼的讓人渾身不舒服,擡頭一看。從天花板上開始無限量的滲透出紅色的,番茄醬一樣的液體。

當液體滴落在臉上的時候,才能感覺到,是血液的粘稠。

桌面上的蛋糕也如同腐爛肉體和血液一樣融化掉了,流了滿桌子的惡心的肉醬。在肉醬裏面,還露出兩只死人的眼珠子。

空氣中充斥著腐爛的味道,讓人的腦部神經,微微有些麻痹。

這就是我剛才吃過的蛋糕?

也忒惡心了吧?

突然,那些掩蓋著電視機的氣球也開始聳動了起來,一只黑色的手爪從裏面伸出來了。我本來百思不得其解的,拿東西時從哪兒來的。

可是氣球被爪子掀開來的那一刻,我看清楚了!

是那只肥胖臃腫的醜,從電視機裏爬出來了,他摘掉了手上的手套之後。那只手幹枯發黑,就跟風幹了幾千年的幹屍一樣的恐怖。

他嘴裏流著口水,肢體僵硬的朝我爬過來了,“該從哪裏吃比較好呢?”

“你……你是在欺負我……沒有符箓和北鬥玄魚附體嗎?竟然想吃我!”我看這個屍化的小醜,眸光有些冷。

輕輕的把裝著頭顱的禮物盒放在了地上,用斷魂刀割破了掌心。

另一只手沾取了掌心的血液,快速的就在地上畫了一張符箓,然後雙手撐地,等待著這東西的到來。

可是衣裙好似被什東西扯了扯,側頭一看,竟然是電視裏的憔悴的小男孩,正拉扯著我的裙擺,稚嫩的童音詭異的唱出了歌來:“姐姐,姐姐……你要生寶寶了,姐姐要難產了……一屍兩命,真哀傷……呢!”

他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?

陰冷冷的無聲無息的感覺,就好像幽靈一樣的,神出鬼沒沒法讓人察覺。

隨著小男孩古怪的歌聲,我的小腹出現的下墜一般的腫脹感,身體裏某些器官開始緩慢的收縮起來。

但是……

肚腹之內並沒有劇痛傳來,我的心微微一定,決定不受這個孩子影響,狠心把這個小男孩一巴掌摔到一邊去。很奇怪,他的身體非常的輕就跟氫氣球一樣,一巴掌就拍死在墻上了。

小小的身體帶著血,就從墻壁上滑落下來了。

以我的臂力是絕對做不到,把一個大活人拍死在墻上的。不過,我沒有多看他,註意力都集中在那只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小醜了,這個東西明顯是帶有攻擊力的。

而那個孩子,如果能打,我現在早就是個死人了。

“我就是欺負你,你今天,會被吃掉。連同……討厭的……嬰孩,一起被吃掉!好餓,真的好餓……吃,吃吃!”小醜狂笑著,嘴角都裂開到了耳後根了,尖銳如倒刺的後槽牙出現在眼前了。

這東西那麽胖,身子卻是輕盈一跳,他似乎懂得避開地上的符咒,尖利的指甲直接就朝我猛撲了過來。這樣的指甲尖要是接觸到我,我除了會毀容之外,整個腦袋也會被捏成肉醬的。

事情進展到了這個份上,我可不想死,“欺負我?那得看我的符咒答不答應!”

地上的血畫的符咒在這時候被我催動,亮起了光芒來,陽火和驚雷被召喚出來在它從符咒上方騰空而過的時候爆發出來。

熱烈的就穿過這東西的身體,將它在半空中就燒成了灰燼。

我冷眼看著從半空中落下來的黑色的灰燼,心裏一點勝利的喜悅都沒有,這個時間坐標裏面出現異常。

這兩個東西能爬出來,說明有更多的東西會爬出來。

現在我有兩個選擇,第一,放棄這個坐標,逃到陽間去找唐俊增員。

第二,在這裏老老實實的聽白帽子的話呆著不動,坐等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
小腹的墜脹感越來越重,那種緩慢的麻痹一樣的疼痛悄然的開始發作了,我沒有生過孩子。

但是,找這種情形應該是要臨盆了。

思考了半天,我選擇信任白帽子,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幫我。如果我連最基本的信任,也不能給他的話,那我真的是白白活到了這個歲數。

天花板上還在不斷地滴著血液,血液已經是把整個地面都被這種腐爛的濃稠的血液覆蓋滿了。

這種血液還不會凝固,在地面上流來流去。

這樣一來,就不可以在地面上畫符箓,剛才的獲勝只是僥幸而已。

真是絕境使人急中生智,我用掌心還未凝固的血液。在床頭和床上、床周圍的墻上全都畫滿了符咒。

房間裏找不到紙張,只能用這些符咒保護自己。

我四肢著地警惕的看著周圍,隨時準備發動自我保護,既然決定要留下來。那肯定是要想辦法,繼續的生存下去。

倒在地上的那個孩子在這時候,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死而覆生了。

緩緩的他直起了自己的身子,穿著白色板鞋的雙腳,淌著漸漸變高的血水走到我面前。

他額頭上還留著剛才撞在墻上的那個傷疤,血液如同分叉的葉脈一般縱橫交錯的流下來,緩緩的就用自己的食指指著我,“胎位不正,陽氣偏弱。胎心不穩,胎兒難產!”

然後,詭異的笑著看著我。

隨著他話音的落下,腹中莫名的絞痛著,我渾身抽搐戰栗著,卻是無法自持。汗液瘋狂的從額頭上流淌下來,讓人被腹中的痛完全麻痹了意識。

那種痛全然跟電視裏演出來的產婦不同,疼的根本就喊不出來,渾身都是發軟的。而且是一陣一陣的,如同長江浪打浪,一浪猛過一浪。

我眼前都是一陣黑一陣白的,“你……你用的是詛咒的力量對不對?想不到……他為了對付我,還養了個鬼童子。”

“是詛咒的力量,是詛咒讓你難產了!女人,你可以殺死我。因為我弱小……”他的聲音淡淡的,沒有任何的一絲力道。

卻好像能夠直指人心一般,緩慢的刺破人心頭的防禦一樣,“但是你的胎兒,已經脈象紊亂,胎位也轉換了呢。”

“很好,謝謝你大禮,但你也活不了了。我……是個有仇必報的人!”我的身體忽然就向前一傾,抓住了他的肩膀,嘴裏快速的念出了佛經。

佛經比道家的符箓要快速的多了,在第一個字念出來的時候。

他的身體就開始消融,最後被超度的無影無蹤,只剩下一絲怨念留在房間裏。這已經是我最後的一點力氣,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。

我捂著肚子,根本無法忍受那種難產帶來的劇痛。

床褥上的符箓被從身體裏流出來的血液染後了,但是這些血液十分有規律,並未破壞符箓。

而是按照符箓的那些比劃而走,它們被鞏固的更加鮮艷。

我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床褥,指尖摁著腹部,感覺整個肚子都要被撐破了。原來生孩子這麽痛苦,我怎麽看新聞上說,有人在廁所裏尿尿。

孩子就跟著出來了!

我正前方剛好是那臺黑白電視,痛苦之中,電視裏的一切都是那麽清晰。小醜和陪小醜表演的男孩已經不見了,觀眾席上的那些觀眾。

面無表情的從臺階上排著隊走下看臺,然後憑借著舞臺,居然從電視裏也都爬出來了。

我的天哪!

汗液和疼痛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住了三秒鐘,我看著發楞的三秒鐘裏根本就不覺得疼。等到三秒鐘一過,疼痛再次爆發,血液越流越多。

我能感覺到,體內的血液在不斷減少。

到了一定的量,造成了失血過多,我就會休克。

到時候,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!

必須在昏死之前,先把這些觀眾席上爬下來的惡鬼都消滅掉,至於其他的我真的沒辦法想那麽多。

寶寶在肚子裏昏睡這,我根本沒法讓他配合。

可是肚子越來越漲,明顯是要生出來的節奏,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的。

我咬著牙忍著劇痛將身子往床鋪的內側滾過去,那一面是墻壁,只要墻壁裏不冒出東西來,那我就是安全的。

剛一這麽想,滴血的天花板上,就伸出了無數的血手臂。

側面的墻壁裏,更是有無數的頭骨露出來,看的人觸目驚心。

床上的符咒無數次被催動,將這些靠近的東西或阻擋或毀滅,可是那數量實在太龐大了。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,生產帶來的巨大痛苦,和血量的流逝讓我趴在床上,一動都不能動。

那些可怕的東西,用力的敲擊著最後的防禦。

防禦上已然出現了裂痕,血液滴在符箓上時,居然也將符箓上的血給融化花了。看著符箓衰弱,即將毀滅,心頭竟然是一片空明。

至少我努力過了,努力保護自己的和寶寶。

手指頭護住了腹部,嘴角苦笑著,“寶寶,媽媽真的努力了,但是……保護不了你。要是……要是現在……能去醫院就好了,眼下也許只有破腹產能夠救命……”

對啊,剖腹產!

老娘自己就是大夫啊,把孩子從腹中弄出來,解決了疼痛問題。

再來殺這些亂七八糟的鬼怪,那不是容易多了?

我想我可能是現今世界上膽兒最大的產婦了,手中的斷魂刀想都沒想,在子宮的位置直接就刺破進去。

血流如註,還沒有麻藥。

不過這時候已經痛懵了,肚子的撕裂的痛,還有刺破肌理的痛,在痛感神經裏是交相輝映。

反而覺得也都差不多,硬是將肚腹剖開了。

那種割破子宮,在自己肚子裏摸索孩子的感覺,那簡直是逆天了。肚子裏全都是血水,整個人都精疲力竭了,手指頭觸摸之下竟然沒有氣力將他弄出來。

看來手術也失敗了,這回也許是真的回天乏力了。

黑暗中,似乎有一只冰涼的手輕輕的戳進了我的腹腔裏,他的聲音輕柔而又讓人舒服,“別怕,我來幫你取出來。”

“救救他。”我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況下,抓住了那人的手腕。

那人已然把他抱出來了,身子卻是僵了一下,“可是為了生下他,他差點要了你的命,這樣的孩子……留著有什麽用?”

我猛然睜開了雙眼,子嬰立在我的床前,懷中摟著渾身帶著血液孩子。

那孩子面色青紫,身子僵硬,就跟旱魃生出來的孩子一般。

像個僵屍……

那是我可愛的寶寶嗎?

我……我竟然認不出他,嘴裏吐出了一口鮮血,我身子顫抖了一下,“反正我也活不成了,子嬰……帶著他走,別……別讓紫幽發現了。”

外面卻傳來額白帽子清冽而又溫和的聲音,“你不是想找她嗎?我帶你來見見她,那孩子交給你,但是你得把那妹子留給我。行不行?”

“那個女人威脅不到我,你願意拿去就拿去玩吧,這次還要多謝你。”紫幽的聲音冷冰冰的,他血染一般的房間裏,瞇眼看了子嬰一眼,“怎麽回事?你這條雜魚竟然沒死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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